尘封的记忆从音致的脑海中复苏。
那是仇恨的根源,也是音致的演技的取材。
理性也好,勇气也好,在此刻,都化作了飞灰。
金黄色的,耀眼的液体溅射在自己的身体上。
瞳孔,因注视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极度收缩。
手,也开始了恐惧的颤动。
“何必呢,芭尔德莉娅?总是要这样,总是这样……”
不远处,体态修长的青年男子神色阴沉,手提一柄手弯弓。令人在意的是,他用白色的布包裹住了自己的眼睛,完全封住了,不留一点空隙。但即便如此,他依然像是能看到一切一般,一举一动间没有丝毫的犹豫。黑色的长发被梳理成一束向腰部垂去,一种令人抑郁的气氛从他身上传出。
怀中娇小的少女稍稍颤动了一下,似乎是想说些什么,却失败了。
“不要!不要啊,芭尔德莉娅!不要,死啊!”
近乎绝望的少年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喊出了心中唯一的愿望。
却注定彻底绝望。
一支绿色的粗糙的箭支早已穿透了少女的左胸,金色的液体断续地从中溅射出来。
少女没有再看不远处的青年,而是凝视着绝望的少年。她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微笑,颤抖地伸出了手去抚摸少年的脸颊。金色的眼眸尽管渐渐黯淡,却依旧闪烁着一种迷人的光辉。
少女的嘴唇动了动,却没有说出什么。
杀了,我。
轻微的意念颤动了少年的心弦。
杀了,我。
“那,怎么可能?”
把箭拔出,来。
“呐,芭尔德莉娅,别开这种玩笑啊!”
把箭拔出,来。
“不,这种事……我做不到……”
最后的,请求。
“怎么能这样,太,狡猾了……”
豆粒大的泪珠从少年的眼中掉落,重重地砸在地面上。
杀了,我。
少年探出了剧烈地颤抖着的手,握住了那支箭的箭杆。
快,点。
手在犹豫地颤动。
快,点。
轻轻地用力。
杀了,我。
箭,终于被拔了出来。
金色的液体再一次地涌了出来,沾湿了少年全身的衣襟。
可是,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有力了。
减缓,减少,直到,不再存在。
少女安详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眸。
“诶?”
少年轻轻地晃了晃少女。
没有反应。
“芭尔德莉娅?”
少女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,再也不会苏醒。
再也不会苏醒。
少年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,却没有再有什么表示。
只是呆呆地站了起来,紧握着手中的箭支,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。
“芭尔德莉娅已经死了,吗?”青年阴沉的表情略微牵动,然后收起了手中的手弯弓,转身想要离去。
“你是,什么?”突然地,少年用近乎无机质的声音问道。
“霍尔德尔,少年。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,青年轻笑了一声,回答道,“再见了,少年,我期待着你的表现。你的光明,总有一天我也会抹杀掉的。在那之前,请不要轻易地死掉。”
少年加大了对箭支的握力,却不敢再做出什么举动来。
动起来啊!
他对自己这么说道,这么命令道。
但是,动不了。
一种压倒性的气势从眼前渐渐远离的青年身上散发开来,动不了了。
就只能这么注视着,看着杀害自己仰慕的人的凶手渐渐离去,却又无能为力。
羞耻、软弱、自卑,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时间都涌了上来。
只是无能为力。
青年散发着令人抑郁的气息,走远了,消失在少年的视野之中。
北欧的黑暗之神,霍尔德尔,光明之神芭尔德莉亚的弟弟。
他的强大,绝对毋庸置疑。
所以,今天——
“我要将你埋葬!”
音致将嘴角牵起,咧开嘴,露出了疯狂的笑容。
比霍尔德尔更加黑暗的情绪,在音致的心底疯狂的滋长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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